赵爱民目送着老奶奶离开，眼神亮了许多。他突然意识到，集市上这种人与人的交流，比起吆喝声或低价竞争，反倒更有温度。心里一动，他从脚边的小马扎上站了起来，把那块写着“自产新鲜蔬菜”的牌子翻了过来，从袋里抽出一支记号笔，在背面工工整整地写上几行字：
“无农药无化肥自家菜园，实诚卖菜”
写完，他望着那几个字，不知为何，忽然生出一点信心来。
正当他将牌子重新摆好，一个身穿深蓝外套的年轻女人走到了摊前。她戴着眼镜，头发简单地扎着，一手还提着个帆布袋，看上去不像是家庭主妇，更像是附近哪个单位的上班族。
她低头看了看菜，又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真的是你自已种的吗？”她指着那些翠绿的空心菜，眼神认真。
赵爱民点了点头，“是的，真的是自已种的，前院那点小地，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来浇水除草，一点农药没打，全是菜地里自然长出来的。”
女人听了，眉头轻蹙了一下，似乎在权衡。然后她又看了一眼摊位边那个刚写的牌子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我平常不太敢在市场上买绿叶菜，怕有残留，既然你是自种的……空心菜多少钱一斤？”
“一块八，”赵爱民下意识报了个中间价，没像早上那样压得太狠，也不想漫天要价。
她点头，“来两斤吧。”
赵爱民赶忙拿出小磅秤，手脚麻利地把空心菜分拣干净，装袋时还不忘将较嫩的一撮放在上面。
“你这秤倒是挺准的。”女人接过菜袋，微笑了一下，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。
“我们做这小生意的，靠的就是个诚字。”赵爱民笑着回应，心头却像是被泡进了一池温水里，那些冷意，渐渐地，被驱散了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摊位后方响起，是邻摊的大汉王哥，气喘吁吁地凑了过来，一边朝赵爱民招手一边喊：“赵哥，你那空心菜还有没有？快帮我留点，我家那婆娘说你家的菜嫩，我那几棵都老梆梆的。”
赵爱民愣了一下，旋即笑开了，回头看了眼已经只剩半筐的空心菜，赶紧用塑料布盖上点儿，“行，留你两斤，不过你得快点儿，待会儿来几个嘴快的，我可保不住。”
王哥嘿嘿一笑，走时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瞧你这摊儿，今儿是开了光了不成？”
赵爱民没有回话，只是咧嘴一笑。他的手却没停下，一边擦着桌面，一边又重新摆正了蔬菜的位置，把那些叶面破损的藏在后头，把鲜亮的挑出来放在前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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