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次不会了,”陈德清手覆在她紧拧的手上,轻轻握住,“阿荟,我陈德清后半辈子都陪着你,对你好,照顾你……你受过的苦我陈德清不会再让你受……”
姚荟别扭道:“平平淡淡就好,也不是非要你照顾我。”
“我自己想,想了半辈子,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万般珍惜……”
“叶真会咋想?”
“孩子的事你不用操心,叶真没意见。”
当初要回沪市时,陈德清一点没瞒着,叶真比他还高兴。
他手热乎让人心安,“放心,什么都不用操心,交给我处理。”
姚荟抽回手,“一把年纪不要腻腻歪歪,你……我跟你讲在孩子面前咱还跟从前一样。”
“成,都听你的。”
说完又问:“……那登记完,我那屋头能不住了吗?搬到你屋……”
姚荟噌地站起来,“陈德清!你,你真是不害臊!!”
骂完匆匆跑下楼,边跑边骂。
“老不要脸,小辰光假正经,老了脸皮厚……”
许思瞧着婆婆下来,“妈,陈叔呢?”
“不要脸。”
许思:……
……
姚荟跟陈德清这事也没告诉几个小的。
某天一大早,两人悄摸去了登记处,登记完了又悄摸回来。
路上积了雪,小兵正在清理道路车子只能停在转角。
两人下来,一前一后往家里走。
姚荟走在前头。
“我告诉你,到家了你别给我瞎说,这事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给孩子们讲……不讲也没啥要紧的,我可不想她们笑话,”姚荟那别扭劲从登记处出来就没下去,一把年纪又登记结婚,再早个十年整条弄堂要传遍。
现在也差不多,亏她没住在人多的弄堂里。
陈德清讲,“她们一个赛一个得鬼灵精,哪会看不出来……”
“看出来是一回事,拿到台面上讲另一回事,害不害臊啊,小辰光你脸皮蛮薄的,越老越厚,老牛皮。”
姚荟嘴里不停,皮鞋踩在雪地里‘咯吱咯吱’作响,然后手就被拉住了。
陈德清上来跟她并排走,叮嘱她,“慢点,别滑倒。”
两人都戴着手套,姚荟脸上还是热了。
“你……我自个儿能走。”
“我晓得你自个儿能走,是我不放心行不行?
这些年你躲在疗养院里也不见我,有一年听说沪市下了极大的雪,我实在不放心跑来,隔着围墙外看到你……”
陈德清平缓的话语白雪皑皑的天地间格外温暖。
姚荟停下来,疑惑看他,“哪年啊?我咋不晓得。”
“你能晓得啥,我要是去疗养院找你,你晓得了躲得更深,屋们都不出,我干脆就没说自个寻了处能瞧见的地方看你。”
陈德清捏捏她手,想起来还是心疼的,“看你不晓得从哪里回来,走到屋前滑了一跤,吴婶回老家过年了吧?你身边没人也不张嘴叫护工,就在那坐着……”
“我当时就想进去,忍了又忍叫底下的人安排了护工过去……”
“78年?我就说那次咋有护工回跑来,她们觉得我脾气不好,不常来……”姚荟记起来,心头热乎,“我是去闫振华那,气了姓文的几人一通,但我气了她们自己也没觉得多痛快,心里头不得劲,毕竟再怎么人家也是其乐融融一家过年……”
两人站在墙角旁,雪又飘起来,落在墙头、地上,落在身上。
陈德清抬手拂去她帽上一点雪花,“过去了,以后咱们一家,咱们才其乐融融。”
“陈德清……”
“诶。”
“我对不起你,你做那些我都不晓得。”
“又不是为了让你晓得才做的,我做了心里高兴也踏实,总归能让你好那么一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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