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党项大军的目标,从来不止一个青山寨,乃是湟州城池。而在青山寨驻军,也只不过是想要将其拔除进军路上宋人的钉子罢了。
所以整个营地并不大,因缺乏木材,营帐以冻硬的羊皮拼接而成,接缝处糊着混入碎骨的马粪御寒。中央的玄狼纛旗下方,则立着三根腿骨捆绑来此固定。在那玄狼纛之下有几张以羌皮硝成的令旗,在寒风之中咧咧吹动。
缺乏木柴,无法取暖的党项人,蜷缩在宋人和死去的羌人尸体上,用干裂的手指抠出尸身脂肪涂抹在口鼻上,来此防止嘴鼻受寒,这乃是党项人与羌人皆会的防冻术。
除此之外,还有些人躲在帐里取暖,不过在此刻在都统军帐外,依旧有数千人在此等候。他们之中不乏有身份的人,从那披着的羊皮,还有狼皮大袄便可见一斑。只是站在冷风中,哪怕身披羊皮,狼皮大袄,依旧脸鼻通红,双手不住的摩挲,脑袋更是缩在脖子里。
而这些身份不低的人,有不少是此次出军的各部族的头领。
能够令这些人甘愿在此等候,只因听到了山脚下的羊角号声,所以出现在此。那是代表此次,奉命剿灭青山寨的突律等人下山回归了。所以在都统军刻意的命令下,这群部族头领才会站在帐外,遭受冷风刮的待遇。
只不过,回归而来的突律等人,望着驻守在玄狼纛下的各党项部众,心中则难以平静,甚至可以说是畏惧,以及还有几分心虚。这导致本缓慢的步伐,变得几乎可以用慢如龟速来形容。
只因他们也不知道,要是被这群头领,还有都统军知道他们并非获胜归来,而是被迫撤军,会如何责罚。
随着行军愈发缓慢,他们的心也在一步一步下沉。
站在远处等候的诸部族之人,隔着近千步的距离,也能够望到突律前排的军队腰中的首级,不由冷冷一笑:“这突律不愧是都统军爱将,此次出征第一捷,也是最轻易的一战,就这样被他们夺走了。”
“这突律随都统军四处征战,向来受其喜爱,不令他取这捷报,莫非让你房当氏来么?”
旁边有头领听到此话,不由翻了个白眼。
“哼,我房当氏怎么了,也为白高大夏国一族,也为国牺牲流过血。”
“就你们房当氏?昔日宋军入湟州,就是你们跑的最快,若非当大王念及你们先祖恩惠,否则现在还哪来的什么房当部,只有一群被母骆驼嚼了卵的奴隶罢了。”
“你......你......”房当族之人,听那人如此不客气,顿时眼神一厉,额上青筋也从中暴起,手掌更是情不自禁握住了刀柄,令刀鞘发出碰撞声。
“怎么,在宋狗那没了卵,还想在老子面前拔刀,你配么?”眼见房当苍欲要拔刀,那头领也丝毫不惧,反而依旧讥讽说道。
就在二人气氛愈发激烈,随时就要化作一场武斗时,一名腰佩青铜山讹符的高大男子,望着房当族的头领,往前一步喝止道:“够了,莫非想在都统军面前开战么?”
二人下意识侧目看去,发现出声之人,竟是往利星罗,颇有些不自然的各自往后退一步。尤其是房当苍也把手掌从刀柄中移开,虽脸色依旧铁青,但却不敢在此人面前肇事。毕竟往利族非他们这等部族,乃是党项真正边防贵族,其实力甚是雄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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