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涛握着锋利的西夏剑透过辛兴宗的尸体时,看着流了一地的鲜血,说实话他竟感到了一丝酣畅,在被辛兴宗颐指气使时,私底下也没在暗地里咒骂。毕竟没有谁会喜欢被二世祖骑在头上拉屎撒尿,更何况是从战场上数十次厮杀而出的许涛,只不过形势逼迫,让他始终牢记着严苛的军法,不敢有丝毫逾越。
当他低头看着被自己鞭尸的辛兴宗,只觉得一直以来的抑气,仿佛都在此刻一泄而空。
而聚集在校场当中的镇戎军,看着自家指挥使动手,也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,毕竟十九指挥虽建立的不久,但论战场厮杀,他们还真发怵。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先前敌军袭击,十九指挥担任的任务是有多么困难,可以说敌军真正的主力,都是由庆州弓箭手对付的,但就是在这等情况之下,十九指挥折损的人,远远比他们要稀少。
而今,自家指挥能识时务,这情况实在是再好不过了。
至于辛兴宗这名寨主,但凡是弓箭手就没有对他信服的,死了也就死了,又不是他们动手,就算是上头严刑处置,那也是后面的事了。但若是在这里动手,那死的可就是现在了,蝼蚁尚且偷生,能多活一阵子,谁也不想马上死,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视他们为畜生,如草芥的衙内。
望着高台下松了口气的一干镇戎军,刘然并未感到奇怪,弓箭手虽被军法所禁锢,但不代表是没有情感的草木,依旧有喜怒哀乐,更有仇恨,只不过是碍于朝廷的威压不敢反抗罢了,但毕竟是一个个沾满鲜血的人,倘若是乱世,这些人绝对也是目无法纪之人。
刘然随即又看向一旁十多名亲军,这些亲军都是朝廷所派发,虽名为亲军,但和五代完全不同。
五代时的亲军,皆是由主将分发粮饷,就连亲军家人也是由将领所养,彼此就有恩惠利益关系,而且将领战死沙场,亲军护卫不力,也会全部因保护不力,受到株连,包括家人都得一起处死。
从五代过来的宋太祖,深知亲军的可怕,所以撤销了宋朝腹地的禁军制度,保留边军的亲军制度,并且还大力的扶持。但自从宋太宗赵光义登基之后,因手下骄兵悍将过多,并且自身威望不足,便彻底撤销了亲军制度,以此斩断武将的爪牙。
也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,宋朝将领都是处于无亲军护卫的状态,也因此在战场上,屡屡被敌军在乱军之中斩杀,只因无亲军这般心腹舍身护卫,也因如此,诸多战役也因主将战死,导致宋军一败再败。也为了改正这事,宋朝又恢复了亲军制度,但也为限制,依旧是将亲军制度改的不伦不类,不单单亲军的钱财俸禄,都得朝廷所赐,更是发现将领有私自分发亲军钱财,以违逆军法罪名处置。
因此,缺乏最基本的利益维持,也导致了亲军与将领多有不和,其中也因文官的掺和,导致亲军犯错,将领若是私自处理,也得受到律法的处置,而亲军护卫将领不力,也无需和五代一般,亲军都得株连处死,而是以发配处置。
所以,当刘然亲手斩杀辛兴宗时,在他身边的亲军在反应过来时,也未曾持刀上来报仇,反而尽如鸟兽散去,躲得远远的。
刘然朝亲军招了招手道:“你们几个过来。”
十多躲得远远的亲军,不禁面面相觑,心中一阵发虚,各个不敢上前,生怕被骗过去杀了。
眼见亲军犹豫不决,还未等刘然发话,登上贼船的许涛,似乎极为适应如今的位置,竟对亲军喝斥了起来:“寨主叫你们过来,耳聋了?”
听着许涛的呵斥,十多名亲军顿时浑身一颤,最后咬着牙,硬着头皮,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,他们知道,若是刘然对他们下手,自己等人是一个也逃不掉,还不如索性过去。
刘然先是看了看磨蹭走过来的亲军,又看向宛如一副狗腿子的许涛,他还真没发现对方有这一面。不过墙头草也好,如果对方真的是硬骨头,大敌当前免不了一场厮杀,那结果对谁都不好,也正是因为多年相处,知道许涛是什么样的人,他才会毫无顾忌的这样做。
“你们莫要害怕,此事与你们无关,你们当作无事发生便可,”刘然温和对神色惶恐的亲军宽慰道:“你们也不必害怕担任干系,此事责任全由我一人担之。”
听闻刘然柔声抚慰,十多名亲军,打从心底里不信,但人在屋檐下,也唯有强撑笑容,连连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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