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弓箭手称重之后,说出令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的数目之后,足足轰动了好一会儿,众人才堪堪回神。
他们望着刘然高大的身影,每个人眼里皆被敬畏所侵染,就是此人在寨子里,以三年不到的时间,晋升为他们不敢企及的指挥使位置,在这三年之中,对方所立下的赫赫战功,也让所有人感到钦佩。然而事到如今,又是此人提出了闻所未闻的耕种之法,足以令田亩增产数倍,仅需耕种三十亩,就足以糊口,剩下的一百七十亩,还可种植苜蓿草。
若说前者,战功令人感到敬佩的话,后者便是惠及在场所有人了,尤其他们是弓箭手,平日仰仗口食皆从田亩里所得,这不得不令在场所有弓箭手望着刘然的目光,化作了振奋,还有憧憬。
弓箭手大多为浮浪人士,在森严的条律之下,的确会对辛兴宗等人感到畏惧,这是刻在骨子里的。然而刘然所带来的利益,则是能够惠及他们切身利益,无论如何,自身利益才是士卒真正能够拥有的,故哪怕此时辛兴宗才是青山寨的寨主,却在一干弓箭手眼里,再也无法与刘然相较高下。
一时间,刘然之威望远远迈过辛兴宗,成为青山寨威望最高之人。
这一点,无论是身为青山寨外的刘锜和赵瑄,还是本就是青山寨内的辛兴宗,许涛等人都能感受到。
刘锜不由暗地里感慨,自己这位结交数月的知己,虽是指挥使,但其威望在青山寨可谓是无二。
辛兴宗更是脸色阴沉,刘然所带来的每一点,都足以推翻他在青山寨的权威。最令他感到震怒的是,他居然没有任何办法应对,论其带兵能力,或是为弓箭手所带来的利益,都远远超过了他,就连如今的威望,都胜过他几分,若是此时下令围杀刘然,怕是整个青山寨都不会有几人相应。
大势已去,这便是辛兴宗此时的感受。
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,辛兴宗盯着场中始终面带笑容的刘然,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正的败了,败的一塌涂地,纵使名义上的青山寨寨主是他,也无法与刘然相提并论了。
一直仿佛是局外人的李云,此刻也面露震撼神色:“难以置信,真是难以置信,这刘勉之竟真的做到了!”
随后又不禁露出苦笑,想不到为农田官十多年,自认为耕农不比湟州这等大地的农田官强,见识也算是超过寻常人数十倍了,却不料出现刘然这么一个不能用常理对待的人,更是提出有悖于常理的耕种之法。此法一出,就算是朝廷里的户部下的两曹十二案的农官,也唯有膛目结舌的份了。
他知道,眼前的刘然,一旦将此法呈给朝廷,又有其背后的恩师何知州撑腰,其恩赏绝对是非同小可,此人必将青云直上。
刘然抬头扫视周围一圈,缓缓吐出一口气,周围人传来的敬仰目光,还有辛兴宗那阴晴不定的神情,都让他感到自己这几年所做的一切,都没有白费,只要借助这阵风,他便能再上层楼,或许凭着献上农书这份功劳,还能摆脱兵籍。
只不过刘然知道,他所想要的并不是仅仅这样,他比谁都更清楚未来是如何的,正所谓乱世之中,唯兵强马壮者为雄,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掌握兵权这一条路。
随着粟田的收成数目出现,一干弓箭手的目光,忍不住转移至辛兴宗左方站立的李云。
自古以来,八卦和落井下石从不分阶层,上至王公贵族,下至贩夫走卒,都有一颗想要看热闹的心,尤其是这群平日里穷困的弓箭手尤是如此。李云身为青山寨的农田官,对于他们而言,一直是高高在上的,这也就罢了,最可恨在于阻拦刘然推广耕种法子,令他们自身利益受损,因此不少人面露讥讽,嘲笑,甚至是恨意。
被众人注视的李云,能够从中感受到不少令人难堪的目光,他心中暗暗发苦,却也无可奈何。
而后,在众目睽睽之中,往前走了数步,苦笑一声:“数月前的赌约,是我李云有眼无珠,夜郎自大了,我败得无怨无悔,今日便辞去农田官一职。”
随着李云的话一出,适才看热闹的弓箭手们,眼里闪过震惊,他们想不到农田官竟来真的!
顿时,场中一片寂静,纷纷将目光投向身为寨主的辛兴宗,还有当事人刘然,想要看看二人会怎么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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